材料一
《文选》由南朝梁武帝太子萧统组织当时文人集体编选,选录从周秦以迄齐梁130多位作家的作品,是我国现存最早的文学总集,影响深远。王羲之《兰亭集序》书法和文采兼善,后世流传甚广,萧统却弃而不选,后世学者为此众说纷纭。
自班固《汉书》宣扬“汉承尧运”以来,正统论成为史学家们聚讼不已的大问题。西周宗法社会所形成的以洛阳为中心的天下意识,是北方文化的重要内涵,并构成地域与政权合法性登合的现实意义。南北对峙,南北孰为正统的争论从未中断,而彰显正统的重要方式,就是尊崇儒学——在思想文化上标榜己方为正统。对于偏安江左的梁朝士人来说,他们不得不面临与消解传统北方文化中心与僻处江南之间的地理错位,要化解这种尴尬,就要争求思想文化之正统,《文选》及梁武帝时期多项学术文化工程的集中推进,即为此。
《文选》“序”类一共入选9篇序文,其中就有颜延之和王融同题的《三月三日曲水诗序》。二者都为帝王组织下的文人集会所作,决定了文章是为歌功颂德、美颂盛世而作。从集会地点来看,颜王二序所涉地点从字面上分别为“乐游苑”“芳林园”,实际都在南朝都城建康,但是作者无一例外地都只字不提“建康”“金陵”。在创作心理上,作者均是将当时的都城建康比附为长安、洛阳,这正体现了一种“北方文化中心”意识,充满对皇权的美颂。而王羲之《兰亭集序》所涉地点“会稽山阴之兰亭”,是非常具体的江南地名,没有任何政治蕴含和历史想象。《兰亭集序》的内容,前半部分描绘士人欢聚场景,后半部分由欢乐现实转向对生命无常的思考,并说“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这正是士人对个体生命意义的思索和追寻。因此,无论是从创作背景、序文内容还是地名所体现的价值指向来看,《兰亭集序》都不符合帝王期待的儒家诗教价值标准;而内容旨在美颂、形式典雅华美的颜、王二序,正契合了喜游宴赋诗、招揽文士和组织文学活动的梁武帝父子在政治、文化和心理等方面的多重需求。
值得一提的是,在《文选》之外,萧统还编了八卷本《陶渊明集》,一方面固然有对陶渊明文学成就重新发现的重要意义;另一方面,也是比较重要的是,萧统从陶集中读到了人格的魅力与道德的光辉,认为陶诗在当时社会“有助于风教”——符合他重视的文学教化原则。那么,蕴含着浓烈个人情感的《兰亭集序》,则与此格格不入。
梁武帝在位四十余年,以华夏文化正统自居的梁朝,有统一天下的宏志,甚至一度还取得了南北对峙的战略优势。萧统既是太子,又是《文选》编纂这个大型文化工程的组织者。他以太子之尊亲自组织并参与《文选》编纂,正是顺应当时的政治文化需求,通过编选《文选》来强调梁朝为文化之邦,在文化上维护和彰显其正统地位,这是《文选》编选的深层政治文化背景。因此,与入选的另外两篇彰显王朝气象的《三月三日曲水诗序》相比较,更重抒发个体生命思考的《兰亭集序》被弃而不选,是情理之中的事。
(摘自宋雪玲《〈文选〉不录〈兰亭集序〉原因再探》)
材料二:
《文选》既然是文学总集,作品是否入选,还是需要回归文本自身,用文学的标准去衡量。深究起来,《兰亭序》落选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文选》是选本,主要选录各种文体的重要作品。《文选》收录序共9篇,其中有石崇的《思归引序》。石崇虽是一掷千金的官僚富豪,但其文学成就还是得到后人认可的。王羲之组织的兰亭雅集后于石崇的金谷送别57年,且《兰亭序》是模仿石崇《金谷诗序》而为。对比二序,思想和词句确有雷同。既然是仿作,文学价值大打折扣,故不录亦属正常。
王羲之文才达不到《文选》收录标准。王羲之的文学成就如何,唐前文献更令人信服。就现有史料来看,时人或南北朝时期论及王羲之同时代人的文学成就,对其只字未提。刘勰《文心雕龙》和钟嵘《诗品》作为南朝时期重要的文学批评著作,关于王羲之同样未见片言只语。可能是其书名太盛,遮掩了文学光芒。
王羲之以书法名世,而书法并非“胜事”。《兰亭序》成名,是唐太宗的推崇和宋人推波助澜造成的。书法对六朝文人而言并非光宗耀祖之业。《世说新语》将能书善画的韦诞、顾恺之列入“巧艺”类中,《颜氏家训》将书法、绘画、卜筮等并列为“杂艺”,这些都显示出南北朝时期书法艺术和书法家地位不高。
萧统兄弟不认可王羲之的处世行为。萧绎在评论王述与王羲之结怨之事时认为,王羲之有错在先。古人事死如事生,王羲之书帖多有吊丧慰死之语,其“先墓”被毁,悲痛不已;而其却在王述居丧期间,大为不敬。并且右军半隐半仕,以退求进,沽名钓誉而已。不能绝对地说萧统也是如此看待王羲之,但在儒家道统承续上,萧统兄弟应是一致的
今天考论《兰亭序》入不入《文选》的问题,并不是否定《兰亭序》的文学影响和书法美学价值,而是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趣味,古人以为美的东西,未必符合今人的审美需求。世殊事异,环境在变,社会在变,生活不同,审美会存在差异性。
(摘自宋战利《〈昭明文选〉为何不录〈兰亭序〉》)
女歌手
维克托·彼得罗维奇·阿斯塔菲耶夫
那时候航标灯还是用木头做的,它们安装在木头的直角弯头上,小金字塔形的顶端闪烁着白色和红色的圆顶灯笼,里面放的是煤油灯。盖尔卡也过惯了蛰居在远离人烟的小木屋里的生活,一种既没有小女伴,又没有儿童游戏的生活。她有一种游戏——扮演航标工人。可是她不认为这是游戏,她不是在扮演,她是在当一名航标工……
太阳刚刚傍山,盖尔卡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她沿着木梯阶在陡峭的岸坡上上下下地奔跑,把油灯、船桨、一只小水桶、两件旧的棉背心拿到小船里去。她一本正经地皱着眉,站在船旁,用一只手指头点着数灯,思考着有没有忘掉什么东西。然后她模仿着亡母的样子和声音,朝着小木屋转过身,打从河边高喊:“你还要在那儿磨蹭很久吗?”
父亲用响亮的咳嗽声作回答,不慌不忙地朝着小船走下来。这时,他卷了一支烟,开始胆怯地拍打自己的口袋。
丽“又忘带火柴了吧?!”盖尔卡板下了脸并从旧棉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硫磺火柴,“拿去吧!你真是一点记性也没有!”
父亲点燃了烟,一面难以觉察地微笑着,一面用一只眼睛乜视着心事重重的小姑娘。他把女儿抱在手上,让她坐在小吊座里,不知不觉地顺手把潮粘粘的鼻涕从她的鼻子里攥掉,然后把棉背心披在她那肩胛骨尖尖耸起的脊背上。
“祝福吧,启航了。”盖尔卡按老太婆的腔调说。
父亲走上小船,蹒跚地朝船尾走去,先拿起尾桨,然后再拿起篙子开始沿着河道把小船撑上去,一直撑到兔子岛为止。一个浅沙滩从岛的尾端斜着伸入河中,一盏红色的航标灯把它标了出来。
正当他们忙碌着,工作着,把小船沿河道撑上去的时候,傍晚已经悄悄地从山上降临下来了。盖尔卡觉得傍晚是一位温和的、长着大胡子的和沉默寡言的老爷爷。他正在山背后抽烟斗,因此那边的天空是红彤彤的。他在山里觉得冷,就从干枯的落叶松的林梢上用猫头鹰的叫声讨皮袄穿。老爷爷在森林里躺下睡觉时,边打暗哼,边翻身,并用烟斗磕击一棵干枯的老树墩,就像一只黑色的大啄木鸟在啄敲树墩。老爷爷在那儿睡了很久,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的烟斗熄灭了,山背后的天空也渐渐冷却。老爷爷终于合上了眼睛,不再翻来覆去,不再打哼哼——周围的一切都停止颤动,停止敲叩了,甚至连树叶也不再沙沙作响。
篙的铁尖戳在河底的石头上发出阵阵咔嚓声,小船边颠簸边迎着湍急的流水向上移动。
父亲让小船在岛的尾端停靠了一会儿,盖尔卡用一只压扁的小水桶在船底刮蹭,把水泼出去,泼完后就开始哼起歌来了,父亲把篙子放在脚下,拿起一支船桨,把船撑离兔子岛,开始翘起船头向上游的一盏航标灯划去。岛渐渐地离远了。
你卸下马匹,
沿着熟悉的小径
向日夜思念的花园走去……
盖尔卡用尖细的小嗓门唱了起来,她很高兴,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她——盖尔卡,因为父亲在听她唱歌,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他甚至把桨拍得很轻。盖尔卡于是唱啊,唱啊,忘却了父亲,忘却了小船……
盖尔卡不熟悉任何儿歌,全靠从大人那儿学来的东西来度日子,所以她的歌曲全是忧伤的、冗长的,并且大多是关于爱情的:
金黄色的小花园里有只金丝鸟在歌唱,
哎哟,唱得如此郁闷,嗓子都快要破裂了,
哎哟,年轻的小伙子在与姑娘告别……
父亲抓住航标,把灯放到灯笼里点亮后就放开小船。航标的灯光边向盖尔卡友好地眨着眼睛,边退离到黑幕中去。她也给它——给灯光唱道:
在那矮小的房里亮着一盏灯,
年轻的纺织姑娘正坐在窗畔……
盖尔卡的小嗓门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她已经把歌词都粘到一起去了,她的小脑袋疲惫地耷拉在胸口上,父亲小心翼翼地移近吊座,把自己的棉背心扔到船头上,双手抱着盖尔卡,爱怜地把她放在衣服上,上面再盖另一件背心。盖尔卡轻松地长叹了一声,把一侧面颊平放在双手上,甜滋滋地睡着了。
父亲摇摇头,在黑暗中忧伤地微笑了一下,用桨架发出阵阵咯吱声,从一只航标划向另一只航标,把它们逐一点亮,并顺水划向小木屋。他放下双桨,把一双操劳过度的手垂放在膝盖上,谛听着夜色和自身的动静,思念着亡妻,考虑着女儿的现状……
小船在岸上碰了一下,停住了。父亲走进水里,捏住一只桨架,把船推上去一点,把盖尔卡从船头里抱出来,裹在棉背心里,捧在两只手上,沿着木梯级向小木屋走去。
盖尔卡醒过来含含糊糊地问:
“我们已经到家了吗?”
“到了,到了。睡吧,女歌手。”父亲说着把她更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他真想说:“你是我的小心肝,你是我的小宝贝。没有你,我会怎么样呢?……”
在这条河上稀稀落落地闪现着航标的灯光,“轮船在行驶,”父亲轻轻地说,同时倾听着自己的声音,“女儿,它正在看你点的灯光,所以不会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
她就是在那儿——在航标工的小木屋里长大的。她把父亲也葬在那儿,与母亲并排地葬在一个绿草如茵的小山冈上。现在她在一个挺大的机关里工作,坐在一块绘图板的后面。有时候一出神,她就会轻轻地和忧伤地唱起歌来;
心上人啊,你要去哪儿,要去哪儿啊?……
傍晚,她经常走到堤岸上去,凝视着那些与铁浮桶连在一起的自动闪光航标,目送播放着欢快的乐曲和灯窗通亮的轮船,也许,在那儿,在黑幕中,闪烁和燃烧着那盏唯一的灯光,它是富有生气的、温暖的,她想念它,想念得如此长久而又有耐心。
(有删改)
材料一:
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孟得其为人,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节选自《史记·孔子世家》)
材料二:
凡从外入者,莫深于声音,变人最极,故圣人因而成之以德曰乐,乐者德之风,诗曰:“威仪抑抑,德音秩秩。”谓礼乐也。故君子以礼正外,以乐正内。
子路鼓瑟有北鄙之声 , 孔子闻之曰:“信矣,由之不才也!”冉有侍孔子曰求来尔奚不谓由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声 , 为中节;流入于南,不归于北。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域;故君子执中以为本,务生以为基,故其音温和而居中,以象生育之气也。忧哀悲痛之感不加乎心,暴厉淫荒之动不在乎体,夫然者,乃治存之风,安乐之为也。彼小人则不然,执末以论本,务刚以为基,故其音湫厉而微末,以象杀伐之气。和节中正之感不加乎心,温俨恭庄之动不存乎体,夫杀者乃乱亡之风,奔北之为也。昔舜造南风之声,其兴也勃焉,至今王公述无不释;纣为北鄙之声,其废也忽焉,至今王公以为笑。彼舜以匹夫,积正合仁,履中行善,而卒以兴。纣以天子,好慢淫荒,刚厉暴贼,而卒以灭。今由也匹夫之徒,布衣之丑也,既无意乎先王之制,而又有亡国之声,岂能保七尺之身哉?”冉有以告子路,子路曰:“由之罪也!小人不能,耳陷而入于斯。宜矣,夫子之言也!”遂自悔,不食七日而骨立焉。孔子曰:“由之改过矣。”
(节选自《说苑·修文》)
冉有侍A孔子B曰C求来D尔E奚不谓由F夫先G王之H制音也?
①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②小人不能,耳陷而入于斯宜矣,夫子之言也!
蜀相
杜甫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滕王阁
王勃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注】①滕王阁江南名楼,建于唐朝繁盛时期,为滕王李元婴任洪州督时所建。
2023年,是中国动画诞生百年之后的新起点,《中国奇谭》无疑开了个好头。从《中国奇谭》的人物设计到动画色彩再到故事场景,都饱含浓郁的中国味儿,不时给人“灵魂共鸣”乃至“似曾相识”的感觉。比如,《小妖怪的夏天》就巧妙地将中国经典IP《西游记》里的情节作为故事背景,当____的齐天大圣挥舞着定海神针扫清妖怪巢穴的那一刻,观众更能代入到小猪妖当时的心境,回忆起儿时那个已经遥远的英雄梦想。
诚然,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古人留下来的传世经典____,但仅仅是得其“形”还远远不够。神似胜于形似。文艺作品要既叫好也叫座,还须有饱满的精神内核作为支撑。像近年来一些以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为题材的动画电影,有的虽然画面精美、特效绚丽,令人____,却没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究其原因,是这些作品只顾形式而忽视了对精神内核的挖掘。
正如《中国奇谭》创作者感慨,“我们手里有那么好的牌,中国文化中国风自己就是王炸。”如何学古不泥古、破法不悖法,让中国文化中国风变成好作品、吸引大流量,值得我们持续付出努力。
印泥,素有“文房第五宝”之称,____,所以印泥古称“丹泥”“印朱”等。
印泥堪称印章的外衣,篆刻的核心,书画的内涵。“盖用印章者之择印泥,犹善书者之择其笔墨”。印文稍有不同,____。在一幅丹青酣畅的绘画作品上钤上一二方印章,可谓锦上添花,赏心悦目。因此,历代文人墨客对印泥要求极高。
印泥品种多,红色又分朱砂、朱膘等。朱砂赤红,朱膘偏橙红,相当于口红的不同色号,并不影响品质。北方文人墨客青睐炙热的朱砂红,而南方人____。好的印泥,红而不燥,沉静雅致,细腻厚重,冬无凝冻,夏不渗油,钤出的印文色泽鲜明,能让篆刻清晰传神到纸上,呈现微凸的立体感,历经数百年“面不改色”。
千锤百炼的一方印泥,不仅有着它娇美的“姹紫嫣红”,更是中国绘画书法的“点睛之笔”,百年时光沉淀出那一抹低调的惊艳,赋予了作品别样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