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中国诗和西方诗的发展的路径有许多不同点,西方诗同时向史诗的、戏剧的和抒情的三方面发展,而中国诗则偏向抒情的一方面发展。我们试设想西方文学中没有荷马、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维吉尔、但丁、莎士比亚、弥尔顿和拉辛诸人,或是设想歌德没有写过《浮士德》,莎士比亚只做过一些十四行体诗,就可以见出史诗和悲剧对于西方文学的重要了。中国恰是一个没有荷马和悲剧三杰的希腊,杜甫恰是一位只做过十四行体诗的莎士比亚。长篇诗的不发达对于中国文学不能说不是一个大缺陷。
西方史诗都发源于神话。神话是原始民族思想和信仰的具体化,史诗则又为神话的艺术化。中国原来也有一个神话时代,不过到商周时代已成过去。神话时代是民族的婴儿时代。中国是一个早慧的民族,老早就把婴儿时代的思想信仰丢开,脚踏实地地过成人的生活。孔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以说是代表当时一般人的心理。西方史诗所写的恰不外“怪力乱神”四个字,在儒教化的“不语怪力乱神”的中国,史诗不发达,自然不是一件可奇怪的事。
西方悲剧不外两种:一种描写人与命运的挣扎;一种描写个人内心的挣扎。没有人与神的冲突,便没有希腊悲剧;没有内心中两种不同的情绪或理解的冲突,便没有近代悲剧。中国人民的特点在处处能妥协,“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是他们的处世方法。这种妥协的态度根本与悲剧的精神不合,因为它把冲突和挣扎都避免了。
西方所崇拜的英雄为希腊的阿喀琉斯、拉丁民族的查理大帝和罗兰,日耳曼民族的西格弗里和贝奥武甫都是气盖一世的伟男子,具有扛鼎搏虎的膂力,一生全在困苦艰难中过活,打过无数的胜仗,杀过无数的猛兽,如果没有他,全民族就要灭亡。中国儒家所崇拜的圣人如二帝三王,大半都是在“土阶茅茨”之中的“端冕垂裳而天下治”的君主,敬天爱民之外,不必别有所为。
中西的人生理想所以有这种分别者,也和社会开化的早晚有关。中国社会安定极早,没有很大的内忧外患,所以当时所需要的人物只是“无为而治”的“太平天子”。西方民族在文学初露萌芽时代,还在和天灾人祸奋斗,所以当时所需要的人物是“杀人不敢前,须如蝟毛磔”的战士。这种人生理想的差异在文学上也留下很深刻的影响。史诗和悲剧都必有动作,而且这种动作必须激烈紧张,才能在长篇大幅中维持观众的兴趣。动作的中心必为书中的主角,主角必定为慷概激昂的英雄,才能发出激烈紧张的动作,所以西方所崇拜的英雄最宜于作史诗和悲剧的主角。中国“无为而治”的圣人最不适宜于作史诗和悲剧的主角,因为他们根本就少动作。
(摘编自朱光潜《长篇诗在中国何以不发达》)
材料二:
《三百篇》的时代,确乎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的文化大体上是从这一刚开端的时期就定型了。文化定型了,文学也定型了,从此以后二千年间,诗——抒情诗,始终是我们文学的正统的类型,甚至除散文外,它是唯一的类型,赋、词、曲,是诗的支流,一部分散文,如赠序、碑志等,是诗的副产品,而小说和戏剧又往往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夹杂些诗。诗,不但同化了绘画,又装饰了建筑(如楹联、春帖等)和许多工艺美术品。
从西周到宋,我们这大半部文学史,实质上只是一部诗史。但是诗的发展到北宋实际也就完了。南宋的词已经是强弩之末。就诗本身说,连尤杨范陆和稍后的元遗山似乎都是多余的,重复的,以后的更不必提了。本来从西周唱到北宋,足足二千年的工夫也够长的了,可能的调子都已唱完了。到此,中国文学史可能不必再写,假如不是两种外来的文艺形式——小说与戏剧,早在旁边静候着,准备届时上前来“接力”。
故事与雏形的歌舞剧,北宋以前在中国本土不是没有,但从未发展成为文学的部门。对于讲故事,听故事,我们似乎一向就不大热心。不是教诲的寓言,就是纪实的历史,我们从未养成单纯的为故事而讲故事、听故事的兴趣。故事本是民间的产物,它的本质是低级的。正如从故事发展出来的小说、戏剧,其本质是平民的,诗的本质是贵族的,要晓得它们之间距离很大,而距离是会孕育恨的。所以我们的文学传统既是诗,就不但是非小说、戏剧的,而且推到极端,可能还是反小说、戏剧的。若非宗教势力带进来那点新鲜刺激,而且自己的歌实在也唱到无可再唱的了,我们可能还继续产生些《韩非·说储》,或《燕丹子》一类的故事和《九歌》一类的雏形歌舞剧。然而本土形式的花开到极盛,必归于衰谢,那是一切生命的规律,而两个文化波轮由扩大而接触而交织,以致新的异国形式必然要闯进来,也是早经历史命运注定了的。
(摘编自闻一多《文学的历史动向》)
女性
芥川龙之介
雌蜘蛛正沐浴着盛夏的阳光,在鲜红的月季花下,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什么。
此时空中传来振翅之声,霎那间一只蜜蜂挨了揍似的摔进月季花朵里。蜘蛛立刻抬眼望去。在白日静谧无声的空气里,依旧有蜜蜂振翅之余音,残留下微微波动。
不觉间雌蜘蛛已悄无声息,来到了月季花朵下。那时候蜜蜂已是满身花粉,将嘴伸进了饱藏于花蕊下的蜜汁里。时间在残酷的寂静中过去了几秒。
在鲜红的月季花瓣之间,就在沉醉于花蜜的蜜蜂身后,缓缓露出了雌蜘蛛的身影。这时,蜘蛛猛地跳到了蜜蜂的脖子上。蜜蜂拼命地振响翅膀,一个劲儿地想将敌人蜇杀。花粉一经翅膀的扇动,在日光下纷纷扬扬地飞舞起来。然而,蜘蛛依旧紧咬着不肯松口。
斗争是短暂的。
不久蜜蜂的翅膀便不再灵活,紧接着蜂足也开始麻痹起来,最后那细长的蜂嘴痉挛地向空中突刺了两三下。那便是这场悲剧的结局,是与人之死亡无异的残忍悲剧的结局。——瞬间之后,蜜蜂横尸于嫣红的月季花下,倒下时依然伸着蜂嘴。翅膀与蜂足各处,全都沾染上了芳香扑鼻的花粉……
雌蜘蛛却一丁点儿也不为所动,静静地开始吮吸蜜蜂的血液。
不知何为羞耻的太阳光辉将重返于月季之上的孤寂撕碎,照耀着取胜于杀伐屠戮而趾高气扬的蜘蛛。酷似灰色丝缎的肚子,宛如黑色玻璃珠的眸子,还有像是患上了麻风病那般,一节节生得丑陋坚硬的节足,——蜘蛛就如“恶”之化身那般,将身子以令人作呕的姿态,久久地压在死去的蜜蜂身上。
这样极其残暴的悲剧,在那之后不知重复上演了多少次。可是,鲜红的月季花在难以喘息的光照与炽热中,依旧日日争相斗艳地盛放。
此间雄蜘蛛在某个白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月季叶子与花朵之间的缝隙穿行,爬上其中一个枝头。枝上的花蕾被泥土的暑气蒸烤得快要枯萎,花瓣也因暑热而扭拧起来,散发出微弱的香甜。雌蜘蛛来到这里之后,便又在这花蕾与枝叶间不停穿梭。与此同时,无数雪白而富有光泽细丝,一边缠绕着枯萎的花蕾,一边逐渐绕在枝头上。
过了一会儿,那里便出现了一张如丝绸所结的圆锥形囊巢。令人目眩的雪白,反射着盛夏的日光。
蜘蛛筑完了巢穴,就在那华丽的囊巢底端,产下了无数的蛛卵。接着又在囊口织出一层厚厚的丝毯,自己一边在上面坐下,一边再织出一顶宛如薄纱般的帷幔。那帷幔就好像是圆顶阁楼般,只留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将这只凶猛的灰色蜘蛛与白日的蓝天相隔开了。可是,蜘蛛这只产后的蜘蛛,在白色大厅的中央,拖着瘦弱衰微的身体横卧了下来,好似将月季花朵、太阳和蜜蜂的振翅声音全数忘却了那般,她形单影只,陷入了沉思之中。
经过了几周时间。
这期间,在无数的蛛卵中沉睡的、崭新的生命开始醒觉。最先觉察到此事的,是断食横卧于雪白大厅中央,如今已然衰老的母蜘蛛。蜘蛛感受到在丝织绒毯之下,不知何时已是蠢蠢欲动的新生命。于是她轻轻挪动着孱弱的脚,将母子相隔的囊巢顶端咬破。无数小蜘蛛争先恐后地从里边涌入大厅。倒不如说,就好像是那丝毯变作了成百上千的微粒分子,在到处跑动一样。
小蜘蛛们很快就钻出了圆顶阁楼的窗户,从透着日光与微风的月季花枝桠上一拥而出。他们有的在强忍着酷暑的月季叶子上挤成一团。有的则充满好奇般地闯入了怀揣着香甜花蜜的层层月季花瓣之中。甚至还有一些去到了纵横交错于蓝天之下的月季花枝之间,早早地开始织起了肉眼难以分辨的细丝。如果他们能发出声音的话,那么这白日下的月季花,一定就像挂在枝桠上的小提琴那样迎风而歌,竞相争鸣。
可是在圆顶阁楼的窗前,瘦弱如残影的母蜘蛛,十分寂寞地独自蹲守。而且不知这样已经多久,也不曾动过一下腿。雪白的大厅里泛起寂寞,掺入了枯萎月季花蕾里的香气,——产下无数小蜘蛛的母蜘蛛,在这于她而言既是产房亦是坟墓的薄纱帷幕屋檐下,因恪尽了母亲天职而体会着无边的喜悦,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死去。——这便是那个生于酷暑的大自然中,咬死蜜蜂,几乎是“恶”的化身的女性。
守恩,以荫补 , 稍迁诸卫将军。建立已卒,家于潞,守恩自京师得告归,而契丹灭晋。昭义节度使张从恩与守恩姻家,乃以守恩权巡检使,以守潞州,而从恩入见契丹。从恩既去,守恩因剽劫从恩家赀,以潞州降汉。汉高祖即位,以守恩为昭义军节度使,徙镇静难、西京留守,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守恩性贪鄙 , 人甚苦之。时周太祖以枢密使将白文珂等军西平三叛,还过洛阳,守恩以使相自处,肩舆出迎。太祖怒,即日以头子命文珂代守恩为留守,而守恩方诣馆谒,坐于客次以俟见,而吏驰报新留守视事于府矣。守恩大惊,不知所为,遂罢去,奉朝请于京师。
后隐帝杀史弘肇等召群臣上殿慰谕之群臣恐惧无敢言者独守恩前对曰陛下始睡觉矣 闻者皆缩头。显德中,为左金吾卫上将军以卒。
呜呼!道德仁义,所以为治,而法制纲纪,亦所以维持之也。自古乱亡之国,必先坏其法制而后乱从之。乱与坏相乘,至荡然无复纲纪,则必极于大乱而后返,此势之然也,五代之际是已。若文珂、守恩皆位兼将相,汉大臣也,而周太祖以一枢密使头子易置之,如更成卒。是时,太祖与
汉未有间隙之端,其无君叛上之志,宜未萌于心,而其所为如此者,何哉?盖其习为常事,故特发于喜怒颐指之间,而文珂不敢违,守恩不得拒。太祖既处之不疑,而汉廷君臣亦置而不问,其上下安然而不怪者,岂非朝廷法制纲纪坏乱相乘,其来也远,既极而至于此欤!是以善为天下虑者,不敢忽于微,而常杜其渐也,可不戒哉!
(选自欧阳修《新五代史·王守恩传论》,有删改)
①坐于客次以俟见,而吏驰报新留守视事于府矣。
②是以善为天下虑者,不敢忽于微,而常杜其渐也,可不戒哉!
孤松吟酬浑赞善①
卢纶②
深山荒松枝,雪压半离披。朱门青松树,万叶承清露。
露重色逾鲜,吟风似远泉。天寒香自发,日丽影常圆。
阴郊一夜雪,榆柳皆枯折。回首望君家,翠盖满琼花。
捧君青松曲,自顾同衰木。曲罢不相亲,深山头白人。
【注释】①赞善:官名,即赞善大夫,在太子官中掌侍从、讲授。②卢纶:唐代诗人,大历十才子之一,其家境贫寒,仕途不顺。
中国戏曲 , 沉淀着国人千百年的审美意趣,地方戏千姿百态,凝聚着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 , 根植于不同的历史地理环境中,酝酿出丰富的情感表达,共同构成最接地气的传统艺术宝库。
要看到,很多剧种之所以在时代更迭中走近濒危,(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加快,互联网时代文化产品 , 眼球争夺愈演愈烈,注意力不断被稀释。多数传统地方戏曲疏离于网络,在新的表达空间“失语”,关注度自然更加 。因此,于濒危剧种而言,需要讨论
的不是“值不值得救”,而是“怎么救”“谁来救”。山西启动濒危戏曲剧种抢救工程,昆山连续四年举办“百戏盛典”等,都不失为有益探索。与此同时,各个剧种本身也要主动求新求变,从剧目创作到剧作推广,用时代的语言和时代对话,用年轻人的方式和年轻人交流。“活”起来,就能活下去。因为不是每个剧种都能发展成“大树”所以帮一把、扶一程,中华艺术的百花园将始终一直芳香四溢。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中国特色和重要组成部分。在宣讲员的带领下几位大学生沿着绿水青山”学习线路,打卡《千里江山图》的部分“取景地”江西,他们看到了画中的速船,只是船上的捕鱼人变成了“护渔人”。他们远眺庐山上的汉阳峰,静赏率阳湖的清激水波,一起看云海翻腾、山水交融……在山清水秀的绝关画卷里,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可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中国正在从蓝图变为现实,中国式现代化厚植起绿色底色。
苍翠浓郁的山色、碧水青山中的老建筑……在庐山的这一路,激发了一位中文系大学生的创作灵感,“大自然真的是鬼斧神工,让我想到一句诗“紧默凝黛色,峥嵘当曙空”,美景自然天成;不像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每一处都是入画的好题材。”
“是呀。但是这样的美景与经济发展并不矛盾,只要乘持绿色发展理念,生态与发展二者也能并行不悖。绿色发展是以可持续发展系统论为理论基础以绿色经济循环经济和低碳经济为基本手段的一场人类社会发展方式从多维度展开的全面改革”指导员解释道。
一位新闻系的学生拍摄了不少照片和视频,在他看来,每一个镜头都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正是有了每一代人的守护,我们的祖国天更蓝、山更绿、水更清。这不是真正的仙境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