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sāi上没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几乎与头一边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的……他确乎有点像一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
【乙】打着那么个小东西,他低着头,弯着背,口中叼着个由路上拾来的烟卷头儿,有气无力的慢慢地蹭。大家立定,他也许还走;大家已走,他也许多站一会儿;他似乎听不见那施号发令的锣声。他更永远不看前后的距离停匀不停匀,左右的队列整齐不整齐,他走他的,低着头像作着个梦,又像思索着点高深的道理。那穿红衣的锣夫,与拿着绸旗的催押执事,几乎把所有的脏话都向他骂去:“孙子!我说你呢,骆驼!……看齐!”他似乎也没有听见。打锣的过去给了他一锣锤,他翻了翻眼,朦lóng的向四外看一下。没管打锣的说了什么,他留神的在地上找,看有没有值得拾起来的烟头儿。
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sāi( )上 慢慢地蹭( ) 催押( ) 朦ló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