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论语·公治长》)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 (《论语·述而》)
太初元年,汉使入西域者言:“宛有善马,在贰师城,匿不肯与汉使。”天子使壮士车令等持千金及金马以请之。宛王与其群臣谋,遂不肯予汉使。汉使怒,妄言,椎金马而去。宛贵人怒曰:“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令其东边郁成王遮攻杀汉使,取其财物。于是天子大怒。诸尝使宛姚定汉等言:“宛兵弱,诚以汉兵不过三千人,强弩射之,可尽虏矣。”天子尝使浞野侯以七百骑虏楼兰王,以定汉等言为然,而欲侯宠姬李氏,乃拜李夫人兄广利为贰师将军,发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以往伐宛。
二年,贰师将军之西也,既过盐水,当道小国各城守,不肯给食,攻之不能下。下者得食,不下者数日则去。比至郁成,士至者不过数千,皆饥罢。引兵而还。至敦煌,士不过什一二。天子闻之,大怒,使使遮玉门曰:“军有敢入者辄斩之!”贰师恐,因留敦煌。天子乃赦囚徒,发恶少年及边骑,岁余而出敦煌者六万人,负私从者不与。牛十万,马三万匹,驴橐驼以万数。赍粮,兵弩甚设。
于是贰师后复行,兵多所至小国莫不迎出食给军自此而西平行至宛城兵到者三万宛兵迎击汉兵汉兵射败之宛兵走入保其城。贰师乃先至宛,决其水原,移之,则宛国已忧困。宛贵人谋曰:“王毋寡匿善马,杀汉使。今杀王而出善马,汉兵宜解;即不解,乃力战而死,未晚也。”宛贵人皆以为然,共杀王。持王毋寡头遣人使贰师,约曰:“汉无攻我,我尽出善马恣所取,而给汉军食。”贰师乃许宛之约。宛乃出其马,令汉自择之,而多出食食汉军。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牝牡三千余匹。而立宛贵人之故时遇汉善者名昧蔡为宛王,与盟而罢兵。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汉通西域》)
①汉使怒,妾言,椎金马而去。宛贵人怒曰:“汉使至轻我!”
②下者得食,不下者数日则去。比至郁成,士至者不过数千,皆饥罢。
范延光,字子瑰,临漳人也。唐明宗①为节度使,置延光麾下,而未之奇也。明宗破郓州,梁②兵方扼杨刘,其先锋将康延孝阴送款于明宗。明宗求可以通延孝款于庄宗者,延光辄自请行,乃怀延孝蜡丸书,西见庄宗致之,且曰:“今延孝虽有降意,而梁兵扼杨刘者甚盛,未可图也,不如筑垒马家口以通汶阳。”庄宗以为然。垒成,梁遣王彦章急攻新垒。明宗使延光间行求兵夜至河上为梁兵所得送京师下延光狱搒掠数百胁以白刃延光终不肯言。庄宗入汴,狱吏去其桎梏,拜而出之。庄宗见延光,喜,拜检校工部尚书。
明宗时,为宣徽南院使。明宗行幸汴州,至荥阳,朱守殷反,延光曰:“守殷反迹始见,若缓之使得为计,则城坚而难近。故乘人之未备者,莫若急攻,臣请骑兵五百,驰至城下,以神速骇之。”乃以骑兵五百,自暮疾驰至半夜,行二百里,战于城下。迟明,明宗亦驰至,汴兵望见天子乘舆,乃开门,而延光先入,犹巷战,杀伤甚众,守殷死,汴州平。
明年,迁枢密使。明宗问延光马数几何,对曰“骑军三万五千。”明宗曰:“吾兵间四十年,在太原时,马数不过七千,今有马三万五千而不能一天下,吾老矣,马多奈何!”延光因曰:“臣尝计,一马之费,可养步卒五人,三万五千匹马,十五万兵之食也。”明宗曰:“肥战马而瘠吾人,此吾所愧也!”
是时,王淑妃用事 , 遂凝兄弟与淑妃有旧,方倚以蒙恩宠,所言无不听,而大臣以妃故,多不敢争,独延光从容沮止之。明宗有疾,不能视朝,京师之人,汹汹异议,有司不能禁。或劝延光以严法制之,延光曰:“制动当以静,宜少待之。”已而明宗疾少间,京师乃定。
是时,秦王握兵骄甚,延光惧祸之及也,乃求罢去。明宗再三留之,延光继之以泣,不得已,乃罢之。已而秦王举兵见诛,明宗崩 , 潞王反,唐室大乱,弘昭、赟皆及祸以死。末帝③复诏延光为枢密使,拜宣武军节度使。
(选自《新五代史》,有删节)
注:①唐明宗:李嗣源,五代十国时期后唐第二位皇帝。②梁:又称后梁,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国家,与后唐是死敌。③末帝:明宗李嗣源养子,后唐末代皇帝,又称废帝。
①守殷反迹始见,若缓之使得为计,则城坚而难近。
②明宗扶髀叹曰:“肥战马而瘠吾人,此吾所愧也!”
徙 戎 论
(西晋)江统
夫夷蛮戎狄,谓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夷狄。以其言语不通,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或居绝.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岖川谷阻险之地,与.中国壤断土隔,不相侵涉,赋役不及,正朔不加,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性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虽有贤圣之世,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通化率导,而以恩德柔怀也。
当其强也,以殷之高宗而惫于鬼方,有周文王而患昆夷、猃狁,高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周公来九译之贡,中宗纳单于之朝,以元成之微.,而.犹四夷宾服。此其已然之效也。故匈奴求守边塞,而侯应陈其不可,单于屈膝未央,左右议以不臣。
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为寇贼强暴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埸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以大兼小,转相残灭,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入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己用。故申、缯之祸,颠覆宗周;襄公要秦,遽兴.姜戎。
夫关中土沃物丰,厥田上上,加以泾、渭之流溉其舄卤,郑国、白渠灌浸相通,黍稷之饶,亩号一钟,百姓谣咏其殷实,帝王之都每以为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而因.其衰弊,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塞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扰,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验之事也。
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著先零、罕并、析支之地;徙扶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著阴平、武都之界。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上合往古即叙之义,下为盛世永久之规。
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绝远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寇暴,所害不广。是以充国、子明能以数万之众制群羌之命,有征无战,全军独克,虽有谋谟深计,庙胜远图,岂不以华夷异处,戎夏区别,要塞易守之故,得成其功也哉!
(选自《晋书•江统传》,有删改)
惟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为寇贼强暴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埸不侵而已。
①故匈奴求守边塞,而侯应陈其不可,单于屈膝未央,左右议以不臣。
②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扰,暴害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