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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2020高三下·乌兰察布月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绣枕

    凌叔华

        大小姐正在低头绣一个靠垫,此时天气闷热,小巴狗只有躺在桌底伸出舌头喘气的份儿。

        张妈站在背后打扇子,脸上一道一道的汗渍,她不住地用手巾擦,可总擦不干。她瞧着她主人的汗虽然没有她那样多,可是脸热得酱红,白细夏布褂汗湿了一背脊。她忍不住说道:“大小姐,歇会儿,凉快凉快吧。老爷虽说明天得送这靠垫去,可是没规定早上或晚上呢。”“他说了明儿早上十二点以前,必得送去才好,不能不赶了。你站过来扇扇。”小姐答完仍旧低头做活。

        张妈走到左边,一面打着扇子,一面不住眼地看着绣的东西,叹口气道:“这样一个水葱儿似的小姐,还会这一手活计!这鸟绣得真爱死人!”大小姐嘴边轻轻地显露一弧笑涡,但刹那便止。

        张妈话头不断,接着说:“哼,这一对靠枕儿送到白总长那里,大家看了,别提有多少人来说亲呢。门也得挤破了。……听说白总长的二少爷二十多岁还没找着合适亲事。唔,我懂得老爷的意思了,上回算命的告诉太太今年你有红鸾星照命主……”“张妈,少胡扯吧。”大小姐停针打住说,她的脸上微微红晕起来。

        光阴一晃便是两年,大小姐还在深闺做针线活,张妈的女儿小妞儿已经长成和她妈一样粗细。现在她妈告假回家的当儿,她居然能做替工。夏天夜上,她与大小姐捶腿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大小姐,前天干妈送我一对枕头顶儿,顶好看啦,一边是一只翠乌,一边是一只凤凰。”“怎么还有绣半只乌的吗?”大小姐似乎取笑她说。“说起我这对枕头顶儿,话长哪。头一天,人家送给她们老爷,就放在客厅的椅子上,当晚便被吃醉了的客人吐脏了一大片;另一个给打牌的人,挤掉在地上,便有人拿来当作脚踏垫子用,好好的缎地子,满是泥脚印。少爷看见就叫王二嫂捡了去。干妈后来就和王二嫂要了来给我,那晚上,我拿回家来足足看了好一会子,真爱死人咧,只那凤凰尾巴就用了四十多样线。那翠鸟的眼睛望着池子里的小鱼儿真要绣活了,那眼睛真个发亮,不知用什么线绣的。”大小姐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小妞儿还往下说:“真可惜,这样好看的东西毁了……”

        大小姐回想她在前年的伏天曾绣过一对很精细的靠垫——上头也有翠鸟与凤凰的。那时白天太热,拿不得针,常常留到晚上绣,完了工,还害了十多天眼病。她想看看这鸟比她的怎样,吩咐小妞儿把那对枕顶儿立刻拿了来。小妞儿把枕顶片儿拿来说:“大小姐你看看这样好的黑青云霞缎的地子都脏了。这鸟听说从前都是凸出来的,现在已经踏凹了。您看——这鸟的冠子,这鸟的红嘴,颜色到现在还很鲜亮。王二嫂说那翠鸟的眼球子,从前还有两颗真珠子镶在里头。这荷花不行了,都成了灰色,荷叶太大,做枕顶儿用不着……”

        大小姐只管对着这两块绣花片子出神,小妞儿末了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清了。她只回忆起她做那鸟冠子曾拆了又绣,足足三次,一次是汗污了嫩黄的线,绣完才发现;一次是配错了石绿的线,晚上认错了色;末一次记不清了。那荷花瓣上的嫩粉色的线她洗完手都不敢拿,还得用爽身粉擦了手,再绣。……荷叶太大块,更难绣,用一样绿色太板滞,足足配了十二色绿线……做完那对靠垫以后,送给了白家,不少亲戚朋友对她的父母进了许多谀词。她的闺中女伴,取笑了许多话,她听到常常自己红着脸微笑。还有,她夜里也曾梦到她从来未经历过的娇羞傲气,穿戴着此生未有过的衣饰,许多小姑娘追她看,很羡慕她,许多女伴面上显出嫉妒颜色。那种是幻境,不久她也懂得。所以她永远不愿再想起它来撩乱心思。今天却不由得一一想起来。

        (有删改)

    1. (1)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小说开头写到天气炎热,而大小姐“脸热得酱红,白细夏布褂汗湿了一背脊”低头做活,这就写出了大小姐绣靠垫的用心,且为下文埋下伏笔。 B . 张妈是小说中的一个次要人物,通过张妈对大小姐做活的观察进一步写出了天气的炎热,且张妈的“话头不断”目的是突显小市民的啰嗦。 C . “怎么还有绣半只鸟的吗?”这是大小姐似乎取笑小妞儿说的话,又激起了大小姐的兴趣,自然地引出枕头顶儿的来历,显示了作者构思的巧妙。 D . 小说紧紧围绕“绣枕”这一核心事件,既写出了大小姐绣枕的缘由,又交代了绣枕的归宿,其间还穿插大小姐的心事,这些体现了作者的匠心独运。
    2. (2) 小说中的大小姐有哪些形象特点?请简要概括分析。
    3. (3) 小说为何以“今天却不由得一一想起来”结尾?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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